月光照海棠

那晚，我在纺织厂门口堵住他，直截了当："要么咱俩退婚，要么让她调去分厂。

"范洋蹲在路灯下抽了整夜的烟，烟头堆成小山。

天亮时，他哑着嗓子说："我让她走。

"婚礼那天，一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冲进来，死死抱住范洋的腿："爸！妈在卫生院吐血了！"我一把扯下红盖头，抓起柜台上的喇叭："范洋！你今天敢走，我们的婚礼就此取消！"他背影顿了顿，到底还是抱着孩子冲进了雨里。

1发现范洋对厂里的女工动了心思那天，我坐在缝纫机前心绪不宁。

那晚，我在纺织厂门口堵住他，直截了当："要么退婚，要么让她调去分厂。

"范洋沉默了很久，最终让她去人事科签了调令。

我们的日子似乎回到了从前，可我知道，有些东西早就变了。

这两年，他越来越不爱回家。

宁愿在车间对着冰冷的机床，或是蹲在厂门口的小卖部门口喝汽水，也不愿踏进家门。

热了又凉的饭菜，亮了又灭的灯泡，都在无声地告诉我：他不会再回来了。

这晚，范洋推开门时愣在原地。

他没想到我会坐在堂屋的藤椅上等他。

以往这时候，我早该睡了。

我起身，接过他手里的帆布包，又伸手去解他沾满机油的工作服扣子。

自从那个女工调走后，他已经很久……不让我碰他的衣领了。

去冲个凉，有事和你讲。

这几年，范洋的话越来越少。

此刻他拧着眉头看我，眼里全是倦意和不耐烦。

我扯了扯嘴角：范洋，我们结婚吧。

若不是那个女工的事，两年前我们就该把喜事办了。

他呼吸一滞，我的心也跟着悬到了嗓子眼。

怕他拒绝，更怕他沉默。

最后范洋只是闷声说了句行，转身上了楼。

这场婚礼筹备了整整一个月，范洋只露过两次面。

一次是拍结婚照，在镇上的照相馆。

他穿着借来的西装，拍了张单人照就走，连双人合影都没留。

另一次是去民政局那天。

到了地方，我没下车。

看着这一路上一言不发的男人，说不清是赌气还是累了，我说：先办酒席，证以后再说。

范洋还是那句：随你。

现在，在喜宴现场上。

看着他头也不回冲进雨里的背影，我突然很庆幸。

还好，那张结婚证，我没去领，给自己留了后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