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节油混合铅笔屑的味道,总让我想起初遇苏晚的那个秋日下午。
如果那天没在画室角落拾起那本遗落的、写满批注的《演员的自我修养》,
如果彩排后台那声刺耳的否认未曾出口,那张只画了一半的侧影,
是不是就能在记忆的画板上,永远停留在最初的惊鸿一瞥?南艺的秋天,
空气里浮动着桂花的甜腻和油彩的微涩。建筑系下午没课,我习惯性钻进公共画室,
蹭那些闲置的画架。阳光穿过高大的落地窗,斜斜切在橡木地板上,空气里飘着细小的尘埃。
我正对着窗外一棵叶子半黄的法桐打线稿,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苏晚就这样闯了进来。
她没穿表演系那些标新立异的行头,简单的米白毛衣,牛仔裤,头发松松挽在脑后,
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截白皙的脖颈。她似乎没看到角落里的我,
径直走到窗边的画架前——那位置光线最好。她没画画,只是抱着膝盖坐在高脚凳上,
下巴抵着膝盖,望着窗外发呆。阳光给她周身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,睫毛低垂,
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,像只收拢羽翼的倦鸟。鬼使神差地,我抽出一张新的素描纸。
铅笔尖划过纸面,发出细碎的沙沙声,像某种隐秘的心跳。我捕捉她侧脸的轮廓,
流畅的下颌线,微翘的鼻尖,还有那沉浸在思绪里、带着一丝疏离感的眼神。
笔尖游走到眼睛时,我犹豫了。那双眼睛太深,盛着我看不懂的情绪,是迷茫?还是疲惫?
我最终只留下一个朦胧的、未点睛的轮廓。画纸右下角,我下意识写了个日期。
她离开时很匆忙,一本厚厚的书从帆布包里滑落,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她浑然未觉。
我走过去捡起,《演员的自我修养》,斯坦尼斯拉夫斯基。
扉页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名字:苏晚。随手一翻,书页空白处密密麻麻挤满了笔记和批注,
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,蓝色的、黑色的、红色的,甚至还有荧光笔的痕迹,
像一场无声的、激烈的内心交战。最新一页的空白处,
用铅笔重重划拉着几行字:“她到底想要什么?完美的提线木偶?
…窒息…明天选角…”一周后,话剧社《恋爱的犀牛》选角名单公布。
我作为建筑系唯一入选的“技术支援”负责布景草图,
在名单末尾看到了“苏晚 - 明明”的字样。排练第一天,阶梯小剧场里灯光昏暗。
苏晚站在舞台中央试戏,追光灯打在她身上,瞬间像换了个人。
她念着明明那些炽热又绝望的台词,眼神亮得惊人,肢体语言充满张力,
将整个空间都吸了进去。排练间隙,她游刃有余地和社长、其他演员谈笑,明媚张扬,
是绝对的中心。和画室里那个安静的身影判若两人。休息时,
我坐在最后一排阴影里修改布景图。隐约听见道具间那边传来压抑的啜泣。我犹豫了一下,
走过去。虚掩的门缝里,苏晚背对着门,肩膀微微抽动,手机贴在耳边。“…妈,
这句台词我处理得还不够细腻吗?…我知道要‘纯粹’,可‘纯粹’到底是什么?
是像个机器一样精准吗?…我没有不努力,我…”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,
后面的话被更深的哽咽淹没。电话那头似乎传来更严厉的声音,她猛地咬住下唇,不再争辩,
只是眼泪无声地滚落,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。我屏住呼吸,悄悄退开。
那个画纸上朦胧的侧影和眼前这个舞台下崩溃的苏晚,在我脑海里重叠,撕开了一道缝隙。
晚上回到宿舍,我拿出那张未完成的肖像,对着那双空白的眼睛看了很久。指尖拂过纸面,
仿佛能触碰到她眼泪的温度。排练渐入佳境,也意味着强度骤增。深夜散场是常事。
初冬的夜风已带寒意。有次刚走出剧场,冰冷的雨点就砸了下来。我们都没带伞,
狼狈地跑到最近的24小时便利店屋檐下躲雨。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,毛衣也洇湿了一片,
贴在肩胛骨上,显出伶仃的轮廓。“冷吗?”我问,声音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她抱着胳膊,摇摇头,又点点头,牙齿轻轻打颤。 我脱下自己的外套递过去。
她犹豫了一下,接过来披上,低声说了句:“谢谢。” 便利店暖黄的光晕染在她脸上,
褪去了舞台上的锋芒,只剩下一种易碎的疲惫。那一刻,她离我很近,
近得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、混合着剧场粉尘的柑橘洗发水味。“你…好像压力很大?
”我试探着问。 她沉默了很久,看着雨帘在地上溅起的水花,才轻轻开口,
声音飘忽得像雨雾:“你知道吗?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活在两个世界。舞台上那个,
是别人期望看到的‘苏晚’,光芒万丈,无懈可击。下了台…才是真的我。可这个‘我’,
连自己都觉得很陌生,也很累。” 她自嘲地笑了笑,那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无比脆弱,
“是不是很矫情?”“不,”我立刻否定,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,“至少…我看到了。
” 我想起画室里发呆的她,道具间里哭泣的她,此刻疲惫的她。我掏出随身带的速写本,
翻到最新一页,上面是我趁排练间隙捕捉的她几个瞬间:蹙眉思考台词的,
念到动情处眼角微红的,累极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。没有舞台上的光芒四射,
只有真实的、细碎的瞬间。她看着那些画,眼睛慢慢睁大,长长的睫毛颤动着,
像受惊的蝶翼。指尖轻轻拂过纸面,停留在其中一张她闭眼的侧脸上,许久。“画得…真好。
” 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原来…还有人能看到这些。”雨渐渐小了。
我们分享了一碗关东煮,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。她小口咬着萝卜,汤汁沾了一点在嘴角。
我递给她纸巾,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,两人都飞快地缩回手。
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、令人心慌的沉默,
只剩下便利店冰箱低沉的嗡鸣和雨滴敲打遮阳棚的嘀嗒声。那晚之后,
我们之间仿佛多了一层隐秘的联结。深夜对词,空荡的舞台上只剩下我们两人。
她念明明的台词,那些关于偏执的爱与绝望的占有,声音在空旷中回荡,
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力量。我坐在观众席第一排,借着昏暗的场灯画她。笔尖沙沙,
记录下她沉浸角色时眉宇间的痛楚、眼底燃烧的火焰,
以及偶尔念错词时懊恼地吐舌头的小动作。她有时会停下来,走到我身边看画稿。“这里,
”她指着画上自己某个细微的表情,“我当时心里其实在想…” 我们交流对角色的理解,
分享各自对“马路”和“明明”的看法。她的见解敏锐而独特,常常给我启发。
那些深藏在斯坦尼书页里的批注,似乎也找到了倾诉的出口。
排练场成了只属于我们的小小宇宙。有时对词到深夜,饥肠辘辘,
就溜去后街吃一碗热腾腾的馄饨。她总爱加很多醋和辣椒油,吃得鼻尖冒汗,眼睛亮晶晶的。
我看着她,心里某个地方像被温热的汤水泡软了。一个排练到凌晨的雨夜,窗外雨声淅沥。
剧场里暖气开得很足,催人昏昏欲睡。我们并排坐在舞台边缘,腿悬空晃荡着。
她刚和母亲通完一个漫长的电话,情绪明显低落下来,抱着膝盖,下巴抵在手臂上,
望着黑洞洞的观众席出神。“她又觉得我演得不对,‘感情处理不纯粹’,
‘被杂念干扰了’。”苏晚的声音闷闷的,带着浓重的倦意,“她永远有更高的标准,
永远觉得不够好。好像我存在的意义,就是为了在舞台上替她完成她未尽的梦。
” 一滴泪无声地滑落,砸在她深蓝色的牛仔裤上,洇开一小片深色。我心里一紧,
像被那滴泪烫到。几乎是下意识的,我伸出手臂,轻轻环住了她微微颤抖的肩膀。
她没有抗拒,身体僵硬了一瞬,随即像绷紧的弦骤然松懈,轻轻靠了过来。
她的额头抵着我的肩窝,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毛衣布料熨帖着我的皮肤,
发丝蹭得我颈侧发痒。我另一只手笨拙地拍着她的背,像安抚一个迷路的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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