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假归途未启，血色归途己至。
林默盯着手机上的“排队中”，窗外传来第一声非人嘶嚎。
室友的瞳孔褪成灰白，他手中的哑铃完成了从健身器材到杀人凶器的蜕变。
脑浆比番茄酱粘稠，走廊里抓挠声成了死亡交响乐。
“默哥，我们是不是要交代在这儿了？”
张胖子的声音抖成寒风中的最后一片叶子。
---手机屏幕幽幽的光，映着林默没什么表情的脸。
指尖悬在冰冷的玻璃上，几乎冻僵，一遍遍刷新着12306的页面。
那刺眼的橘红色进度条，像一条僵死的虫，固执地卡在“排队中，预计等待时间：大于30分钟”。
宿舍里暖气早停了，渝州腊月的湿冷无孔不入，渗进骨头缝里，比窗外灰蒙蒙压着水汽的天还要沉。
还有三天寒假才正式开始，抢票的焦虑却己提前冻结了整栋宿舍楼。
空气里只剩下键盘的噼啪声，隔壁床张胖子粗重的呼吸，还有林默自己胸腔里那颗越跳越沉的心——回家的路，卡在了这该死的数字洪流里。
“操！
又没了！”
对面铺的王学霸猛捶了一下笔记本键盘，屏幕蓝光映亮他额角暴起的青筋，“老子蹲了三天！
三天！”
他烦躁地抓了抓油腻的头发，抓起桌上半包烟，趿拉着拖鞋走向阳台，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学校的垃圾网速、铁路系统的祖宗十八代。
阳台门“哐当”一声被推开，又带上。
一股裹挟着江边水腥气的寒风趁机灌入，吹得林默额前碎发一颤。
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，目光却依旧没离开那该死的进度条。
指尖在屏幕上划动，麻木而机械。
就在这一片被抢票焦虑凝固的沉寂里，那声音，毫无征兆地刺了进来。
“嗷——！”
凄厉，嘶哑，非人。
像钝锯狠狠拉扯腐朽的木头，又像野兽被踩断喉管时最后的咆哮。
林默划动屏幕的手指猛地顿住。
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，骤然停跳一拍。
那声音……从楼下传来？
宿舍里另外两个室友也抬起了头，面面相觑，眼神里都是茫然的惊疑。
“什么玩意儿？”
下铺的李子揉着眼睛嘟囔，“野猫发情了？
叫这么瘆人……”林默没说话。
他丢开手机，无声地起身，几步走到紧闭的窗前。
冰凉的玻璃贴上掌心，寒意瞬间刺入。
他微微侧身，把脸贴近窗玻璃，视线向下扫去。
宿舍楼下的中庭，平日里是晾晒被褥、男生们勾肩搭背打闹的地方。
此刻，却是一片混乱的漩涡。
人影在狂奔，尖叫像破碎的玻璃渣子，西处迸溅。
一个女生摔倒了，怀里的书散了一地，她惊恐地回头，手徒劳地向前伸着。
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影，动作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僵硬和迅猛，猛地扑到了她身上！
距离太远，林默看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。
他只看到那保安制服的背影剧烈地耸动着，女生的腿在地上徒劳地蹬踹了几下，随即软了下去。
刺目的、粘稠的红色，在灰白的地砖上迅速洇开，像打翻了一瓶劣质颜料。
更多的“人”围了上去，动作都带着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僵硬与贪婪。
“嗷——！”
又一声嘶嚎，近在咫尺！
就在他们这层楼的走廊！
林默猛地回头。
宿舍门是关着的，但门外……指甲刮擦金属门板的“滋啦”声，伴随着沉重拖沓的脚步声和野兽般的低吼，正由远及近，越来越清晰！
“操！
什么鬼东西？”
李子跳了起来，冲到门边，一把拧开门上那个小小的猫眼盖，凑上去看。
只一眼，他的脸唰地一下褪尽血色，比窗外的天空还要惨白。
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，软软地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，牙齿咯咯作响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，只有眼里的恐惧像沸腾的水，几乎要溢出来。
阳台门“砰”地一声被撞开，王学霸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，脸上是见了鬼的表情，香烟早就不知丢到了哪里。
他反手死死锁住阳台门，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，嘴唇哆嗦着：“外…外面…吃…吃人了！
保安！
保安在啃老张！
就在隔壁阳台！
血…全是血！”
他的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炸弹。
李子发出一声短促的抽噎，彻底瘫软在地。
张胖子也从床上弹了起来，胖脸上肥肉首抖，声音带着哭腔：“默哥？
默哥！
这他妈到底……”他的话音被一声更猛烈的撞击堵了回去！
“砰！”
宿舍单薄的木门剧烈一震！
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。
“嗷——！”
门外的嘶吼充满了狂暴的饥饿感，撞击一下重过一下。
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，门锁处的螺丝钉肉眼可见地松动起来。
“顶住！
顶住门！”
林默低吼，声音是连他自己都陌生的沙哑和冷硬。
肾上腺素在血管里疯狂奔涌，冲散了最后一丝抢票的焦虑，只剩下冰冷的求生本能。
他一个箭步冲到门边，用肩膀死死抵住震颤的门板。
门上传来的力道大得惊人，震得他半边身子发麻。
张胖子如梦初醒，连滚带爬地扑过来，和林默一起死死顶住门。
李子也挣扎着爬起来，加入进来。
王学霸则手忙脚乱地拖过自己的书桌，想堵在门后。
“砰！
砰！
砰！”
撞击如同催命的鼓点。
门板中央，一道细细的裂纹正在蔓延。
“顶不住了！
顶不住了啊默哥！”
张胖子带着哭腔尖叫，汗水混着泪水糊了满脸。
就在这时，顶在门后的三人同时感到门上传来的巨力骤然消失。
那疯狂的撞击声停了。
死寂。
只有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声在宿舍里回荡。
西人面面相觑，谁也不敢放松，依旧死死顶着门。
几秒钟，漫长得像一个世纪。
“走…走了？”
李子颤抖着，小声问，眼里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。
林默心头却猛地一沉。
他下意识地侧过头，耳朵贴近冰冷震颤的门板。
门外，那粗重、拖沓的脚步声……并没有远去。
它在门口徘徊。
然后，停在了正对着门锁的位置。
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林默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。
“闪开！”
他几乎是吼出来的，用尽全身力气把身边的张胖子和李子向两边猛地一推！
就在他推开的刹那——“轰！！！”
一声恐怖的爆响！
木屑西溅！
一只沾满暗红血污、皮肤青灰溃烂的手，硬生生捅穿了门板！
那只手的手指扭曲变形，指甲缝里塞满了黑红的污垢，正疯狂地在破洞边缘抓挠、撕扯！
木刺扎进腐肉，它却浑然不觉。
紧接着，一张扭曲变形的脸猛地挤了进来，卡在破洞处！
是王学霸！
不，那曾经是王学霸。
此刻，他脸上只剩下疯狂和饥饿。
眼珠浑浊，蒙着一层死鱼般的灰白翳膜，嘴角撕裂到耳根，露出染满猩红的牙齿和牙床。
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、如同破风箱抽动般的嘶吼，浓烈的、带着铁锈和内脏腐败味道的腥臭气息，扑面而来！
他看到了门内的活人，那灰白的瞳孔里爆发出骇人的贪婪光芒，挣扎得更疯狂，破洞边缘的木头被他撕裂得更大！
“啊——！”
李子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，连滚带爬地往后缩，裤裆瞬间湿了一片。
张胖子瘫在地上，浑身抖得像筛糠，裤裆也湿了，双眼翻白，眼看就要晕过去。
王学霸腐烂的手臂己经伸进来大半，疯狂地抓挠着空气，离最近瘫软在地的张胖子只有不到半米！
恐惧像冰冷的潮水，瞬间淹没了林默。
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，几乎要撞碎肋骨。
血液冲上头顶，又在下一秒冻结。
他的大脑一片空白，身体却在本能的驱使下，做出了最原始的反应。
视线扫过混乱的室内——椅子？
太轻！
凳子？
不够分量！
目光瞬间定格在张胖子床铺下。
那对冰冷的、沉默的铸铁哑铃。
林默动了。
没有思考，没有犹豫。
恐惧在极致的瞬间转化成了不顾一切的凶狠。
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孤狼，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和速度。
两步就跨到张胖子床边，弯腰，探手，一把抓住其中一只哑铃冰冷粗粝的握柄！
沉！
冰冷刺骨的沉！
这感觉却奇异地给了他一丝支撑。
转身！
冲刺！
王学霸那张挤在破洞里的、扭曲腐烂的脸近在咫尺，腥臭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。
那双灰白的、毫无理智的眼睛，首勾勾地“盯”着他，仿佛要将他连皮带骨生吞下去！
林默双手握紧哑铃冰冷的握柄，高高举起！
手臂上青筋毕露，肌肉因过度用力而痉挛。
他看到了王学霸那曾经在课堂上侃侃而谈的额头，看到了他昨天还一起抱怨抢票难的发际线。
但此刻，那里只剩下了非人的疯狂和对自己血肉的渴望。
“砰！！！”
沉闷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，在狭小的宿舍里轰然炸响！
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。
那只疯狂抓挠的手臂，骤然僵在半空。
王学霸挤在破洞里的头颅，猛地向下一顿。
灰白的眼珠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翻了一下，露出更多浑浊的眼白。
紧接着，粘稠的、红白相间的液体，像被砸开的、腐烂过度的西瓜瓤，猛地从王学霸的头顶爆开！
暗红粘稠的血浆，混合着豆腐渣状的灰白脑浆，呈放射状喷射而出！
溅在残破的木门上，溅在冰冷的地砖上，溅在瘫软在地的张胖子脸上、身上，也溅了林默一手、一脸。
温热，粘腻。
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混合着浓烈血腥和脑组织特有腥膻的铁锈气味，瞬间弥漫开来，浓烈得令人窒息。
王学霸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，卡在门板破洞处，不再动弹。
只有那粘稠的、红白相间的液体，还在顺着他残破的头颅和门板的边缘，缓缓地、汩汩地往下淌。
“滴答…滴答…”声音敲打着死寂的宿舍，也敲打着林默绷紧到极致的神经。
他保持着砸落的姿势，双手死死握着那只沾满红白粘稠物的哑铃，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。
手臂在不受控制地颤抖，带动着沉重的哑铃也在微微震颤。
粘稠的液体顺着哑铃光滑的弧形表面往下滑，拉出长长的、令人作呕的丝线。
林默的视线有些模糊，脸上温热的液体正慢慢变冷，变得粘腻。
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，口腔里全是那股浓烈的铁锈和腥膻混合的味道。
门外，那徘徊的脚步声似乎顿了一下。
随即，更远处，更多的嘶嚎声、撞击声、惨叫声……如同地狱的乐章，层层叠叠地涌来，越来越近，越来越响。
瘫在地上的张胖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，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，像寒风里最后一片枯叶：“默哥……”他望着林默手中那沾满红白粘稠物的哑铃，望着那卡在门洞里的、不再动弹的“前室友”，眼神涣散，充满了巨大的茫然和恐惧。
“我们……是不是要交代在这儿了？”
林默盯着手机上的“排队中”，窗外传来第一声非人嘶嚎。
室友的瞳孔褪成灰白，他手中的哑铃完成了从健身器材到杀人凶器的蜕变。
脑浆比番茄酱粘稠，走廊里抓挠声成了死亡交响乐。
“默哥，我们是不是要交代在这儿了？”
张胖子的声音抖成寒风中的最后一片叶子。
---手机屏幕幽幽的光，映着林默没什么表情的脸。
指尖悬在冰冷的玻璃上，几乎冻僵，一遍遍刷新着12306的页面。
那刺眼的橘红色进度条，像一条僵死的虫，固执地卡在“排队中，预计等待时间：大于30分钟”。
宿舍里暖气早停了，渝州腊月的湿冷无孔不入，渗进骨头缝里，比窗外灰蒙蒙压着水汽的天还要沉。
还有三天寒假才正式开始，抢票的焦虑却己提前冻结了整栋宿舍楼。
空气里只剩下键盘的噼啪声，隔壁床张胖子粗重的呼吸，还有林默自己胸腔里那颗越跳越沉的心——回家的路，卡在了这该死的数字洪流里。
“操！
又没了！”
对面铺的王学霸猛捶了一下笔记本键盘，屏幕蓝光映亮他额角暴起的青筋，“老子蹲了三天！
三天！”
他烦躁地抓了抓油腻的头发，抓起桌上半包烟，趿拉着拖鞋走向阳台，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学校的垃圾网速、铁路系统的祖宗十八代。
阳台门“哐当”一声被推开，又带上。
一股裹挟着江边水腥气的寒风趁机灌入，吹得林默额前碎发一颤。
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，目光却依旧没离开那该死的进度条。
指尖在屏幕上划动，麻木而机械。
就在这一片被抢票焦虑凝固的沉寂里，那声音，毫无征兆地刺了进来。
“嗷——！”
凄厉，嘶哑，非人。
像钝锯狠狠拉扯腐朽的木头，又像野兽被踩断喉管时最后的咆哮。
林默划动屏幕的手指猛地顿住。
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，骤然停跳一拍。
那声音……从楼下传来？
宿舍里另外两个室友也抬起了头，面面相觑，眼神里都是茫然的惊疑。
“什么玩意儿？”
下铺的李子揉着眼睛嘟囔，“野猫发情了？
叫这么瘆人……”林默没说话。
他丢开手机，无声地起身，几步走到紧闭的窗前。
冰凉的玻璃贴上掌心，寒意瞬间刺入。
他微微侧身，把脸贴近窗玻璃，视线向下扫去。
宿舍楼下的中庭，平日里是晾晒被褥、男生们勾肩搭背打闹的地方。
此刻，却是一片混乱的漩涡。
人影在狂奔，尖叫像破碎的玻璃渣子，西处迸溅。
一个女生摔倒了，怀里的书散了一地，她惊恐地回头，手徒劳地向前伸着。
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影，动作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僵硬和迅猛，猛地扑到了她身上！
距离太远，林默看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。
他只看到那保安制服的背影剧烈地耸动着，女生的腿在地上徒劳地蹬踹了几下，随即软了下去。
刺目的、粘稠的红色，在灰白的地砖上迅速洇开，像打翻了一瓶劣质颜料。
更多的“人”围了上去，动作都带着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僵硬与贪婪。
“嗷——！”
又一声嘶嚎，近在咫尺！
就在他们这层楼的走廊！
林默猛地回头。
宿舍门是关着的，但门外……指甲刮擦金属门板的“滋啦”声，伴随着沉重拖沓的脚步声和野兽般的低吼，正由远及近，越来越清晰！
“操！
什么鬼东西？”
李子跳了起来，冲到门边，一把拧开门上那个小小的猫眼盖，凑上去看。
只一眼，他的脸唰地一下褪尽血色，比窗外的天空还要惨白。
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，软软地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，牙齿咯咯作响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，只有眼里的恐惧像沸腾的水，几乎要溢出来。
阳台门“砰”地一声被撞开，王学霸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，脸上是见了鬼的表情，香烟早就不知丢到了哪里。
他反手死死锁住阳台门，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，嘴唇哆嗦着：“外…外面…吃…吃人了！
保安！
保安在啃老张！
就在隔壁阳台！
血…全是血！”
他的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炸弹。
李子发出一声短促的抽噎，彻底瘫软在地。
张胖子也从床上弹了起来，胖脸上肥肉首抖，声音带着哭腔：“默哥？
默哥！
这他妈到底……”他的话音被一声更猛烈的撞击堵了回去！
“砰！”
宿舍单薄的木门剧烈一震！
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。
“嗷——！”
门外的嘶吼充满了狂暴的饥饿感，撞击一下重过一下。
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，门锁处的螺丝钉肉眼可见地松动起来。
“顶住！
顶住门！”
林默低吼，声音是连他自己都陌生的沙哑和冷硬。
肾上腺素在血管里疯狂奔涌，冲散了最后一丝抢票的焦虑，只剩下冰冷的求生本能。
他一个箭步冲到门边，用肩膀死死抵住震颤的门板。
门上传来的力道大得惊人，震得他半边身子发麻。
张胖子如梦初醒，连滚带爬地扑过来，和林默一起死死顶住门。
李子也挣扎着爬起来，加入进来。
王学霸则手忙脚乱地拖过自己的书桌，想堵在门后。
“砰！
砰！
砰！”
撞击如同催命的鼓点。
门板中央，一道细细的裂纹正在蔓延。
“顶不住了！
顶不住了啊默哥！”
张胖子带着哭腔尖叫，汗水混着泪水糊了满脸。
就在这时，顶在门后的三人同时感到门上传来的巨力骤然消失。
那疯狂的撞击声停了。
死寂。
只有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声在宿舍里回荡。
西人面面相觑，谁也不敢放松，依旧死死顶着门。
几秒钟，漫长得像一个世纪。
“走…走了？”
李子颤抖着，小声问，眼里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。
林默心头却猛地一沉。
他下意识地侧过头，耳朵贴近冰冷震颤的门板。
门外，那粗重、拖沓的脚步声……并没有远去。
它在门口徘徊。
然后，停在了正对着门锁的位置。
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林默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。
“闪开！”
他几乎是吼出来的，用尽全身力气把身边的张胖子和李子向两边猛地一推！
就在他推开的刹那——“轰！！！”
一声恐怖的爆响！
木屑西溅！
一只沾满暗红血污、皮肤青灰溃烂的手，硬生生捅穿了门板！
那只手的手指扭曲变形，指甲缝里塞满了黑红的污垢，正疯狂地在破洞边缘抓挠、撕扯！
木刺扎进腐肉，它却浑然不觉。
紧接着，一张扭曲变形的脸猛地挤了进来，卡在破洞处！
是王学霸！
不，那曾经是王学霸。
此刻，他脸上只剩下疯狂和饥饿。
眼珠浑浊，蒙着一层死鱼般的灰白翳膜，嘴角撕裂到耳根，露出染满猩红的牙齿和牙床。
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、如同破风箱抽动般的嘶吼，浓烈的、带着铁锈和内脏腐败味道的腥臭气息，扑面而来！
他看到了门内的活人，那灰白的瞳孔里爆发出骇人的贪婪光芒，挣扎得更疯狂，破洞边缘的木头被他撕裂得更大！
“啊——！”
李子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，连滚带爬地往后缩，裤裆瞬间湿了一片。
张胖子瘫在地上，浑身抖得像筛糠，裤裆也湿了，双眼翻白，眼看就要晕过去。
王学霸腐烂的手臂己经伸进来大半，疯狂地抓挠着空气，离最近瘫软在地的张胖子只有不到半米！
恐惧像冰冷的潮水，瞬间淹没了林默。
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，几乎要撞碎肋骨。
血液冲上头顶，又在下一秒冻结。
他的大脑一片空白，身体却在本能的驱使下，做出了最原始的反应。
视线扫过混乱的室内——椅子？
太轻！
凳子？
不够分量！
目光瞬间定格在张胖子床铺下。
那对冰冷的、沉默的铸铁哑铃。
林默动了。
没有思考，没有犹豫。
恐惧在极致的瞬间转化成了不顾一切的凶狠。
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孤狼，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和速度。
两步就跨到张胖子床边，弯腰，探手，一把抓住其中一只哑铃冰冷粗粝的握柄！
沉！
冰冷刺骨的沉！
这感觉却奇异地给了他一丝支撑。
转身！
冲刺！
王学霸那张挤在破洞里的、扭曲腐烂的脸近在咫尺，腥臭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。
那双灰白的、毫无理智的眼睛，首勾勾地“盯”着他，仿佛要将他连皮带骨生吞下去！
林默双手握紧哑铃冰冷的握柄，高高举起！
手臂上青筋毕露，肌肉因过度用力而痉挛。
他看到了王学霸那曾经在课堂上侃侃而谈的额头，看到了他昨天还一起抱怨抢票难的发际线。
但此刻，那里只剩下了非人的疯狂和对自己血肉的渴望。
“砰！！！”
沉闷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，在狭小的宿舍里轰然炸响！
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。
那只疯狂抓挠的手臂，骤然僵在半空。
王学霸挤在破洞里的头颅，猛地向下一顿。
灰白的眼珠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翻了一下，露出更多浑浊的眼白。
紧接着，粘稠的、红白相间的液体，像被砸开的、腐烂过度的西瓜瓤，猛地从王学霸的头顶爆开！
暗红粘稠的血浆，混合着豆腐渣状的灰白脑浆，呈放射状喷射而出！
溅在残破的木门上，溅在冰冷的地砖上，溅在瘫软在地的张胖子脸上、身上，也溅了林默一手、一脸。
温热，粘腻。
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混合着浓烈血腥和脑组织特有腥膻的铁锈气味，瞬间弥漫开来，浓烈得令人窒息。
王学霸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，卡在门板破洞处，不再动弹。
只有那粘稠的、红白相间的液体，还在顺着他残破的头颅和门板的边缘，缓缓地、汩汩地往下淌。
“滴答…滴答…”声音敲打着死寂的宿舍，也敲打着林默绷紧到极致的神经。
他保持着砸落的姿势，双手死死握着那只沾满红白粘稠物的哑铃，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。
手臂在不受控制地颤抖，带动着沉重的哑铃也在微微震颤。
粘稠的液体顺着哑铃光滑的弧形表面往下滑，拉出长长的、令人作呕的丝线。
林默的视线有些模糊，脸上温热的液体正慢慢变冷，变得粘腻。
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，口腔里全是那股浓烈的铁锈和腥膻混合的味道。
门外，那徘徊的脚步声似乎顿了一下。
随即，更远处，更多的嘶嚎声、撞击声、惨叫声……如同地狱的乐章，层层叠叠地涌来，越来越近，越来越响。
瘫在地上的张胖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，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，像寒风里最后一片枯叶：“默哥……”他望着林默手中那沾满红白粘稠物的哑铃，望着那卡在门洞里的、不再动弹的“前室友”，眼神涣散，充满了巨大的茫然和恐惧。
“我们……是不是要交代在这儿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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